——谨以此文,献给我们最爱的幂姐。庆祝这一天,新砖首发。
【楔子】
下雪了。
青云道观,被一片银白覆盖。
她望向窗外,纷纷扬扬的雪花交错着飘落,朦胧中,竟有一丝淡淡的甜味。
收回目光,身旁的檀木桌上,平铺着一副三尺多长的画卷,泛黄的纸页上,绽开了一个清秀男子的微笑。
在她的记忆里,他始终是笑着的。
还记得初见时,她16岁。
那时,他正在她家的后花园练剑。一袭白袍,长发用一绺蓝色的发髻束在脑后,随着身体的舞动上下纷飞。
他练剑的声响将她吵醒,她穿着睡衣,开门怒骂了一番,却发现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。
“明若晴….有点意思,有点意思。”他念出她的名字,然后带着微笑,自言自语着,收剑离开
她寻思这人怕是精神失常,也未疑心他为何知道她的名字(美文网rouju.cn),便打个哈欠,不再计较。
再见的时候,是几日后的清晨。她偷偷在明家大堂的屏风后头,看见父亲郑重的将跟随自己十多年的佩剑青麟赠予他。
她吃了一惊。
青麟剑!那分明是明家世代的家主佩剑,为何父亲要交予此人?
她心中的疑惑压下了顾虑,闯出屏风。
难得的,平日严厉的父亲竟未责骂她偷听说话,还笑着拉过她,指着那人说,
“晴儿,从今日起,央贤侄便是你的老师。”
老师?
她笑了,轻蔑的。
他看起来不过比她大三四岁,竟来做她的老师?
她这么说道,然后看着他无措的样子,竟那么好看。
好看的让她,撇去了一切疑虑,就这么,喜欢上了。
……
她痴痴的望着那副画卷,左上角是这幅画开始画之前,她要他提的字。
——还记得,初见时,泼墨漫卷染天际。
【一】
“真的,非走不可?”
明家大堂,那男子依旧一袭白衣,腰间依旧是那一柄青色长剑,神色中满是坚定。
“恩。”他看着身旁这个低头咬着嘴唇,不安的拽着他的衣服的女子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映雪….”她抬起头,眼眶红红的。
“放心。”他笑着,将她额上零乱的发丝捋到一旁。
“……”眼泪夺眶而出。不知这一别,是否还能再见。
他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,依旧笑着。
“你等着,等我回来,便嫁给我吧。”
她沉默着,点头。拉住转身要走的他,在那一张三尺长的空白画卷左边,题下字。
她看着大雪中,他那离去的背影,又哭起来。
今日你这一去,不知是吉是凶。央映雪,你答应我的,一定要活着回来。
那时候,治好父亲的病,我们便成亲。
可好?
……
【二】
她觉得,她恐怕是当今世上最无法摒弃尘俗的女道。
她抚着腰间的素白长剑,思绪又拉回五年前的那个雨夜。他离开的半年后。
父亲终是没能等到他去西域雪山带回那相传能治百病的神药,去了。
父亲去世前,讲她唤到身前。叫丫鬟从墙上的字画后,拿出一柄白色长剑。她似乎在这柄剑上看到了青麟剑的影子。
“明家世传的剑本便是两柄,一青麟一白虎,一阳一阴。如今也许是到了将这柄剑传于你的时候了。
“晴儿,等央贤侄回来,你便嫁与他吧。看得出来,他很喜欢你。将你托付给他,我便放心了。
“晴儿,今后父亲不在了,可不要再任性,知道吗…..”
她将那柄剑放在一旁,只是握着父亲已经无力的手,眼泪止不住的流出。
雨依旧哗哗的下着,她坐在床边,看着安详的父亲,像小时后那样,窝在父亲怀里,安静的睡了。
翌日,雨停,明老家主的身体已经冰凉。
而他,两年中毫无音讯。
那些年,她一人,倔强的握着那柄佩剑白虎,打理着明家上下。
她不哭,不闹,亦从无笑容。因为,最疼她的两个人已经不在身边,没有人会千方百计的逗她欢笑。
她尽力的让自己更坚强,直到那天,西域皇族的军队包围了明家堡。
领头的人,带着猥琐的面相,青筋暴起,冲着堡内高喊,
“请明家现任家主务必交出我西域圣花,否则——”
“否则如何?”她手持佩剑白虎,踏出明家大门。看着外面零乱一片,不禁皱眉。
“否则便休怪我们血洗明家堡!”
“呵。”她一如十年前那般轻蔑的笑着,冷冷的看着那人,“你先告诉我,央映雪在哪。”
映雪,还她她的映雪!
“央映雪?不是两年前便死了么!死杂碎——窃了我西域圣花,还妄想活下来?呵,他死后我们找遍了整个西域都未找到圣花,定是藏在你们堡里。还不快快交出?”
央映雪,死了?
怎么..怎么会?
她低着头,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。看不出是悲是喜。
半晌,她抬起头。眼眶红红的。火光照耀下,是那么的绝望,却又倔强。
她提起手中的素白长剑,脑中涌起昔日他教自己这套剑法时,看着她一点点进步时的笑容。
他终究是个武学天才。不到半月,便习得她明家家传剑法,然后又亲自授于她。
清白双剑十二式中的虎啸式从她手中倾泻而出,她不知疲倦似的挥着手中的剑。那一抹抹鲜红沾满衣襟,红的如同嫁衣。
粉身碎骨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!
那猥琐男人的弯道刺进她身体的那一刻,脑海中突然涌起他教她的第一首诗。
她看着周围跳跃的火光,渐渐的失去力气,跪倒在地上。
闭上眼的前一秒,眼前拂过一个白色的身影,轻轻的抱住她。耳边刺骨的风呼啸而过,似乎,正飞向哪里。
是他吗?他来接我了?
是呢。我们,就要相见了。
央映雪,你不会忘记向我许诺的,对吧?